26位南京大屠杀幸存者 26段血泪抗争故事
寻访幸存者,记录血泪抗争史:今天是抗战胜利69周年纪念日,本报记者寻访26位南京大屠杀幸存者,以26段血泪抗争故事见证历史。
今天是2014年9月3日,期待已久。
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——首个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。
这是一个绽放笑容的日子——八年浴血奋战之后,胜利者是我们。在这样一个铭记胜利的日子,我们又该如何纪念?
我们觉得,不该忘记战争的罪恶,不该忘记中国人民在战争中所蒙受的苦难。
今年三月到七月,五十多天,我们的记者,三次奔赴南京寻访拍摄那场惨绝人寰大屠杀的幸存者。
于是,今天,我们让这些历史的见证者“走”上版面,讲述他们的血与泪,讲述中国人民的顽强抗争。
26位南京大屠杀幸存者,26段血泪故事。
他们都经历了那苦难而又屈辱的岁月,身心都曾留下抹不去的创伤。
但他们,又都坚强地活了下来,这活着,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国家——有他们在,就是历史不容篡改的铁证。
李克强总理在英国演讲时曾说,“历史昭示我们,战争是人类智慧的失败,和平是反思灾难痛苦的结晶。”
我们纪念胜利,就是为了捍卫和平。
■本报评论员 朱启禧
摄影记者 吕廷川
活着,就是一种抗争
12秒,就有一个生命消失。
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,随着滴答的读秒声,每隔12秒会有一滴水从高空落下,几乎同时,一个遇难者遗像的灯会亮起来,然后再熄灭。
1937年12月13日至1938年1月,六周时间,30多万同胞遇害,以秒来计算,12秒钟一个生命被剥夺。
85岁的夏淑琴,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,一群凶残的野兽冲进了南京城,烧杀淫掠,一条条生命被无情的吞噬。
“我一家九口人中七人惨遭杀害,爷爷奶奶与父亲被日军枪杀,母亲和两个姐姐惨遭日本兵轮奸后杀害,一岁的小妹妹也被活活扎死”。仅短短十几分钟,夏淑琴和妹妹夏淑云成了孤儿。
86岁的常志强永远不会忘记,“那天太冷了,脚下踩着发黏的鲜血,一会就结了冰。”收尸人告诉他,他的小弟弟趴在被刺杀的母亲乳房上吃奶,血水、泪水结成了冰块,母子俩冻在一起,怎么也拉不开。
91岁的李素芬永远不会忘记,妈妈被强奸时,丧心病狂的日本兵竟用刺刀逼迫爸爸在一旁看着,受刺激后两位亲人全都精神失常,不久相继去世。逃到安全区的10岁妹妹也遭强奸致死。
“今天,世上的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找到……从军事占领的角度来说,占领南京或许会被认为是日军的一个胜利,但是从道义的角度来看,这是失败,是日本民族的耻辱。”创立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,保护了上万名中国妇女儿童的美国人明尼·魏特琳在1937年12月16日的日记中写道。
当硝烟散去,夏淑琴一家的悲惨遭遇,被德国友人约翰·拉贝写进了《拉贝日记》,被美国牧师约翰·马吉永远定格为一段电影纪录片。而常志强的妈妈和小弟弟悲惨的一幕,永远化作了纪念馆里一座冰冷的塑像。而更多曾经鲜活的生命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。
泪水已经流干,心中的伤痕依然隐隐作痛,经历过这场浩劫活下来的人,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——“南京大屠杀幸存者”。1987年,南京市首次统计南京大屠杀幸存者人数是1756人。从1994年12月13日起,南京市拉响警报第一次举行悼念活动以来,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就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前列。
岁月流逝,躲过了敌人屠刀的他们,却躲不过自然的生老病死。77年一转眼过去了,目前健在的幸存者仅剩下100多人。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长朱成山说,“估计三到五年内,幸存者作为一个大的群体有可能全部消失。”
用影像留住这些大屠杀的亲历者、受害者,已刻不容缓。或许是南京大屠杀在心里的分量太重,太重,以至于我一直不敢轻易来碰这个题材。
直到2005年5月,含着泪水看完陆川导演的电影《南京!南京!》;直到2010年,在寻访二战劳工的途中,它不断的被一次次提起。直到近几年,作为施害方的邻邦日本,一味企图否定南京大屠杀。
直到进入2014年,国家设立了9月3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;设立了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;并为南京大屠杀档案申报了世界记忆名录。
记录南京大屠杀幸存者,已经成了我这个摄影记者心里的一个“结”。这让我深深感到,一个大题材的最终选择权,并不是作者的一厢情愿,而是题材来选择你,通过你去还原它的故事。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这个题材的完成,我从内心里感觉到了这样的一股力量。
2014年三月至七月,50多天,我三次奔赴南京寻访拍摄了30多位健在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。
拍摄前,我作了大量案头工作,希望用影像来进行挖掘,从关注一个个个体命运去还原那段历史。拍摄时,我统一选择了大面积的深色背景,并通过抓拍弱光下人物情感流露的瞬间,来揭示当时人物压抑、恐惧、甚至绝望的内心世界,力求呈现一种有力量,有意境,有思考的影像,去凝视那段历史。
那些日子,我每天背着相机,奔走于南京的城区与乡村,由于年代久远,找到幸存者成了最大的难题,大屠杀纪念馆、社区居委会、公安派出所,为了一个幸存者需要多方求证、反复核实,有时候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村庄,却被告知“早已拆迁搬走了”;有时候历尽万苦终于寻到了街巷,却被告知“老人去世一年多了”。
2014年5月,我正在联系采访85岁的幸存者梅寿兰时,还没有见面老人却突然辞世。这让我更加坚定了寻找幸存者的意义和决心。
那些日子,有太多的震撼,有太多的感动,很多次自己是含着泪水去完成的拍摄。
采访89岁杨翠英的情景,令我记忆深刻。一进门,杨老热情的拉住我的手,“谢谢你来采访我。”但一回忆往事,她的情绪就激动起来,牙关紧咬,嘴唇不住的抖动,沉积内心的哀痛一下爆发出来,声泪俱下,“我的小弟弟,因为哭闹就被鬼子活活用脚踩死了啊。”“我的父亲、舅舅、叔伯全都被鬼子拖走枪杀了啊。”杨老自己也被日本兵打聋了一只耳朵。
采访89岁的张秀红的情景,令我记忆深刻。当她得知要拍照时,非要让儿媳搀扶着,拉开衣橱,反复挑选,要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。那年她才12岁,为了爷爷免遭杀害,她挺身而出拦住了鬼子的刺刀。结果遭到了日本兵多次强暴,以至于留下了终身的残疾。为了活命,她被迫剪掉头发,将脸抹上锅底灰,扮成男孩,却又被抓去做苦力,受到殴打。
采访年龄最小的幸存者阮定东的情景,令我记忆深刻。今年77岁的他当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,逃亡的路上,爷爷被日本兵扎成重伤,为了孙子能活命,受伤的爷爷忍着剧痛,拼命将他抱上过江的小船,伤重的爷爷却倒在了江边。
“是爷爷的命换回了我的命。”阮定东告诉记者,每逢重要节假日,他都要带领全家人到大屠杀纪念馆祭奠,因为爷爷阮家田的名字就刻在“哭墙”上,他还写了一篇文章《我的爷爷》来怀念老人。
“忘记大屠杀,就等于二次大屠杀。”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伊利·威塞尔的这句话就是告诫后人,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。
2014年,6月22日,周日,南京城,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,参观者川流不息。展厅内,不时有嚼着口香糖、嬉笑打闹的身影闪过。纪念广场上,一对情侣用脚踹在一尊“逃亡者”的雕塑上,做出调侃的造型来拍照。
“和平年代,更要牢记历史的教训”。81岁的幸存者佘子清,因为有人参观时抽烟、嬉闹不认真,他主动申请来纪念馆做志愿者。2004年开始,每周来六天,2008年以后,岁数大了,一周来一天,现在只能量力而行,重要的日子来一天。除了纠正少数不和谐行为,他主要还是现身说法,讲解这一段历史,末了不忘叮嘱孩子们,“要好好学习,将来报效祖国。”
“我头上的伤疤就是铁证。”说起日本右翼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史实,爱较劲儿的佘老一脸怒色,“历史岂容篡改!我要跟他们当面辩论,驳斥这些妄言”。
“要让日本年轻人多了解这段历史。”当了多年的志愿者,佘子清讲了自己最难忘的一件事,那年他接待了一批从日本爱知县来的大学生,在听完他的讲解后,几名日本女大学生泪流满面,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,替日本长辈犯下的罪行向佘老道歉。
在纪念馆里,有一排幸存者的铜版“脚印”,其中也有佘老的。只要不是下雨,他总会脱掉鞋子,双脚踩进自己的脚印里,来向参观者讲解。他说,“每当站在这里,总感觉我们幸存者又并肩站在了一起。”
夕阳映照着佘子清瘦弱的背影,一条用脚印踏出来的漫漫长路浮现眼前,这条路连接着过去和未来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我看见,电影《南京!南京!》里的幸存者小豆子正欢笑着跑过来,手里的蒲公英随风吹散,落地发芽,生生不息。
活着,就是一种抗争!
见证者
杨翠英
女,1925年7月3日生,当时12岁,家住南京许府巷33-3号。
为躲避日本兵,杨翠英一家人搬进了大方巷一带的难民区。12月14日中午,日本兵冲进难民区,父亲杨学文和舅舅杨学玲、叔伯杨贤营因为手上和肩部有老茧,被日军当作中国士兵强行拖至大方巷后面一个池塘边遭到杀害。一个出生不久还未起名字的弟弟,因为哭闹被日本兵用脚活活踩死,杨翠英还被一个日本兵打聋了左耳。
仇秀英
女,汉族,1930年4月5日生,当时7岁,家住南京下关车站对面的民房。
日军侵入南京城,仇秀英全家五口人躲在离家1000多米远的地窖里避难。一天,母亲出去做饭与哥哥返回地窖时不幸遭遇日本兵,母亲被枪击后去世,射向母亲的子弹从后肩穿入前胸,还打破了哥哥仇振兴的棉衣,使其肩头受伤。后来,父亲仇松山带着一家人逃进和记洋行去避难。从难民区回来时,他们亲眼目睹挹江门周围全是尸体,从尸体上爬过去回到家里。
路洪才
男,1933年11月22日生,当年4岁,住南京雨花门红土山下。
1937年12月,得知日军烧杀奸掠,十分凶残,路洪才全家人惊慌起来。一家九口人分散在两处躲藏,父亲带着路洪才和大舅舅跑到中华门外沙洲圩荒岛上避难。路洪才的母亲已近临产与外祖父一家留在原住地,日本兵搜查发现了一家人藏身的防空洞,先用机枪向洞里扫射,又往洞里投进了手榴弹,其母亲路夏氏、妹妹路小毛、外祖父夏老三、外祖母夏赵氏、二舅夏瑞、三舅夏端全部遇难。
易翠兰
女,汉族,1923年5月6日生,当时14岁,家住南京升州路老坊巷10号。
1938年8月,日军飞机开始对南京城进行轰炸,刺耳的空袭警报声不断响起,两枚炸弹落在易翠兰家不远处爆炸,房屋受损严重,母亲带着易翠兰到江宁农村亲戚家躲避。后来返回时正逢日军攻打南京城,她们逃到美、德两国人士创立的安全区内一栋小楼里,期间多次遭到日军侵扰,还目睹了日本兵用刺刀将人活活捅死后推进水塘,血染红了水塘,尸体漂满水面。安全区越来越不安全,易翠兰和嫂子又逃到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。
夏淑琴
女,汉族,1929年5月5日生,当时8岁,家住南京新路口5号。
1937年12月13日,夏淑琴一家九口人中七人惨遭日军杀害,其中爷爷奶奶与父亲被日本兵枪杀,母亲和两个姐姐惨遭日本兵轮奸后被杀害,一岁的小妹妹被扎死。夏淑琴的脊背上被扎一刀,胳膊上被扎两刀后昏厥,后来她与妹妹夏淑云一同被南京安全区委员会救助,至今身上留有三处伤疤。夏淑琴一家的悲惨遭遇被当时南京红十字会国际委员会主席约翰·马吉用摄影机记录下来,德国人约翰·拉贝的《拉贝日记》中也有记载。在战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、南京军事法庭对日本战犯的审判中,夏淑琴一家的事例被作为重要证据采用。
杨永才
男,回族,1935年2月1日生,当时2岁,家住七家湾大辉巷29号。
日军侵占南京,杨永才一家六口人和外婆全家一起逃进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。父亲杨守林、二舅马玉泉和许多青壮年被日本兵从难民安全区捆绑押上卡车,拉到江边用机枪屠杀了。杨永才大姨夫冯某在剪子巷做炒货生意,躲在中华门内一个简易的防空洞内,被日本兵发现当场用刺刀扎死。
李素芬
女,汉族,1923年3月12日生,当时14岁,家住南京新桥船板巷20号。
1937年12月,日军进城后放火烧民房,同住一起的堂叔、婶婶惨遭日本兵杀害。第二天,日本兵又闯进了李素芬家,母亲遭到日本兵强奸,他们还拿刺刀逼迫父亲在一旁看着。受到严重刺激的父亲、母亲精神失常,不久后相继去世。为躲避日本兵,李素芬把头发剃短,换上男装,脸上抹上厚厚的锅底灰,与堂妹结伴逃进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。之前,跟着养母逃进难民区的10岁妹妹李素芳,惨遭日军强奸,不久也离开了人世。成为孤儿的李素芬在亲戚的帮助下,又逃到了江宁农村。
李美兰
女,汉族,1927年1月30日生,当时10岁,家住南京清凉山。
李美兰的父亲李文焕是个菜农。日军进城前先派飞机轰炸,全家人就在清凉山后门挖了一个防空洞躲避起来,后来又逃到难民区傅佐路的外婆家。形势紧迫,母亲带着李美兰兄妹几个又去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,留下来的父亲被日军抓走,押到下关江边遭机枪扫射身亡。表哥王庭在五条巷也被抓走再没有回来。
经智珍
女,1928年9月生,当时9岁,家住南京洪武路。
日军侵入南京城后到处烧杀抢掠,经智珍跟父母躲进金陵女子大学的难民收容所。冬天睡水泥地,有家不能回。二十多岁的舅舅住在大校场一带,被日军抓走,到晚上没有回家。外婆一夜没睡觉,到处喊叫导致精神失常,后来得知舅舅已被日军杀害。
程福保
男,1933年5月3日生,当时4岁,家住南京小船板巷。
日军侵占南京时,全家人在父亲程长河带领下向南逃亡,后听说江北安全,又逃到下关长江边,渡过长江后被好心农民收留。有一天,日军从六合县杀过来,父亲在街头被日本兵一枪击中胸部,当场死亡。当时怀有身孕的母亲,悲痛至极,欲跳江被劝住,后艰难活了下来。1939年秋天,其外公在中山码头为日军作搬运工,日本兵嫌他动作慢,一脚将他踢进江里,致其溺水身亡。
姚秀英
女,1931年8月8日生,当时6岁,家住南京中华门东干长巷。
日军侵占南京后,姚秀英一家人躲到一个防空洞里。日本兵用机枪向里面扫射,母亲、姐姐、妹妹、弟弟被打死,爷爷被打伤,姚秀英被压在尸体下面得以幸免。第二天天亮,日本兵又来到住处,受伤的爷爷无法躲藏,姚秀英和奶奶躲进屋后竹园一个土坑里,亲眼看到爷爷被日本兵戳了一刀,不幸遇难。后来,姚秀英逃到难民区避难,回来后发现,家中搭建的房子全部被烧毁了。
陈忠源
男,回族,1925年4月30日生,当时12岁,家住南京红土桥52号。
1937年12月,陈忠源一家人逃难途中遭遇日本兵,大嫂、姐姐和二哥被鬼子抓走,从此杳无音信。随后,陈忠源和母亲、哥哥一道,躲进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。在那里,他多次目睹美国明尼·魏特琳女士,呵斥翻墙入园强奸妇女的日本兵。一次他回家折返难民区的途中,被日本兵抓住去运送他们抢劫的财物。后来,他踩着尸体,侥幸逃回难民区。
陈素贞
女1921年4月生,当时16岁,家住南京高楼门一带。
日军侵占南京时,陈素贞和哥嫂等家人一路逃到湖熟附近,躲进一座农村的祠堂。同村的几个表亲堂亲,不放心家里的东西和田地,没有及时躲避,被日本兵发现,八个人在村里惨遭杀害。一次,她和嫂子、小堂妹几个人在屋里,外面突然传来了日本兵的枪声,她们慌忙从柜子侧面躲进床底,只留下嫂子作掩护。凶狠的日本兵闯进来将嫂子拖走强奸。
刘兴铭
男,1935年5月14日生,当时2岁,家住江宁县汤山镇刘岗头村。
1937年腊月一天,天蒙蒙亮,一批日本兵闯进刘岗头村,先纵火烧房后趁机抓人,母亲抱着年幼的刘兴铭,带着其哥哥、姐姐逃进菜园躲避,幸免于难。清晨约八时,其父亲和许多青壮年村民被抓到村后的晒稻场上排成一队,日本兵逼迫每个人跪在地上,脱一件衣服蒙起双眼。其后,一排日本兵持枪对着他们射击,共42人全部遇难,当年父亲仅29岁。
张秀红
女,1926年5月7日生,当时11岁,家住南京沙洲圩双闸一带。
为躲避日本兵,张秀红随爷爷外出避难,与40多个女孩一起藏身芦苇荡,日本兵发现后放火,除张秀红和另外两人跳水逃生,其余人全部被烧死。为了爷爷免遭杀害,年幼的张秀红遭到日本兵的多次强奸,留下了终身残疾。后来,她被迫剪掉头发扮成男孩,但又被日军抓去做苦力遭受殴打。现在,她的左手留有日本兵刺伤的疤痕。
阮定东
男,1937年5月4日生,是目前健在的幸存者中年龄最小的,当时7个月大,家住南京柳叶街。
日军侵入南京城,在柳叶街经营裁缝店的爷爷和父亲准备逃回六合新篁老家,爷爷阮家田抱着七个月大的阮定东在慌乱中和家人走散,在燕子矶江边爷爷被日本兵刺成重伤,他强忍剧痛,紧紧抱着小孙子,拼命爬上一条小船,过江后,他体力不支倒在江边,后被家人用木板抬回老家,不久伤重去世。
孙富祥
男,1914年2月15日生,今年100岁,是健在幸存者中岁数最大的,当时23岁,扬州人,南京新街口一服装店的裁缝。
日军侵占南京期间,孙富祥三次死里逃生,一次他到中华门附近买米,被日本兵当做中国士兵拦住。一次他下夜班回家,被两个醉酒的日本兵追杀。还有一次在老家扬州,孙富祥和很多年轻人为民宅救火时,被日本兵抓住,在押送途中,他解开绳子侥幸逃脱,其余的人全部被日本兵杀害了。
陈德寿
男,汉族,1932年10月18日生,当时5岁,家住三山街天青街古钵营4号。
1937年12月15日上午约10点半,日本兵来到古钵营一带放火,父亲陈怀仁和几个年轻人到外面救火时,被日军抓到三山街承恩寺枪杀。一天,一个日本兵拿着长枪闯进陈德寿家,要对姑妈进行强奸,姑妈誓死不从,被日军连刺六刀致死,当时仅27岁。之后,母亲带着陈德寿逃到新街口一个叫干河沿的难民区。四十天后返回家中,祖父在舅舅的帮助下找到了父亲的尸体,并把他埋葬在中华门外。此后,陈德寿一家靠乞讨为生,祖母和妹妹患传染病去世。
佘子清
男,汉族,1934年4月12日生,当时4岁,家住南京夫子庙中央大戏院。
日军侵占南京,父亲带着佘子清一起逃进了位于西康路33号的美国大使馆避难。年幼的佘子清由于好玩,有一次跑出了使馆大门被日本兵抓住,使馆人员闻讯赶来,双方争夺起来,一个日本兵用枪托趁机朝着佘子清的头部猛砸,致其血流满面,现在头上仍留有伤疤。1938年,由于卫生条件差,佘子清与哥哥身上生了疮,皮肤溃烂,几个日本兵和伪警察闯进家里,声称要将其抓走烧掉,母亲吓得当场昏死过去,永远离开了人世。后经邻居等多人求情,佘子清兄弟才幸免于难。
余昌祥
男,1927年10月19日生,当时10岁,家住南京中华门外宝塔山66巷4号。
1937年12月,侵华日军进入南京城,余昌祥生父余必福在中华门外西街小市口被日本兵杀害,其养父余必文被日本兵扎了七刀,肠子流了出来,后经过长期调理存活下来。余昌祥躲避在扫帚巷王全胜粮行下通往长干桥的一个大管道中,得以幸存。曾目睹惨痛一幕,当时管道里有两个婴儿哭闹不止,为了不让日本兵发现祸及所有人。孩子的父母就用绳子把孩子硬是勒死了。
向远松
男,1928年9月9日生,当时9岁,家住南京宝塔桥董家巷392号。
1937年12月14日,日军侵入下关宝塔桥地区,逃进观音庵避难的向远松一家人及所有难民被驱赶出来,强迫跪在路边几个小时“欢迎”日本兵到来。其26岁的哥哥向远高被日本兵当做中国士兵,用绳子绑走,在煤炭港一座仓库中遭到杀害。年幼的向远松陪着妈妈寻找哥哥的尸体,途中目睹了大量尸横遍野的场景。
马庭禄
男,回族,1934年3月4日生,当时4岁,家住南京七家湾大辉复巷29号。
日军侵入南京时,马庭禄全家逃进了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。日本兵闯进难民区抓人,藏在祖母怀中的马庭禄,亲眼看着父亲马玉泉、舅公温志学和二姑爹杨守林,被日本兵用绳子捆绑着押上卡车,听说都被拉到江边用机枪屠杀了。一位姓冯的姑爹躲在中华门内一处防空洞,被日军发现后用刺刀杀害,姑妈则被强奸。马庭禄父亲被杀后,母亲不得已改嫁其伯父。
常志强 (原姓戴后改姓常)
男,1928年2月4日生,当时9岁,家住南京八宝街1号。
1937年12月,日军攻入南京城,在内桥王府园父亲戴英俊、母亲戴张氏、大弟戴二龙、二弟戴阿三、三弟戴小发、四弟戴小来全被日本兵刺杀,姐姐戴桂珍被先奸后杀。常志强说,当时母亲抱着两岁的小弟弟戴小来,胸部被刺一刀,还不肯放下弟弟,接着日本兵又刺一刀,母亲疼得丢掉弟弟,躺倒在地上。小弟哭着爬着要在母亲怀里吃奶,母亲用力拉开衣服,但因胸口被严重刺伤离开人世。这时,日本兵用刺刀对着小弟屁股一刀刺过去,弟弟被摔出很远。由于过度惊吓,常志强昏死过去。后来,常志强听收尸人讲,他的小弟弟趴在死去的母亲乳房上吃奶,血水、奶水、泪水将母子俩冻在一起,怎么也拉不开。
李高山
男,回族,1925年2月24日生,当时12岁,籍贯广东茂名。
李高山父母早亡,当时是一名守城的中国少年勤务兵。他和200多人被日军关押在八字山公馆的几间洋房里,日本兵先用机关枪向房间内猛烈扫射,之后又放火焚烧,李高山躲在阳台后翻围墙逃脱。逃亡途中又被日本兵抓住,被再次枪杀时因年龄太小且个头太矮侥幸逃脱。
伍正禧
男,回族,1924年8月15日生,当时13岁,家住南京周必由巷15号。
1937年12月14日中午,三个日本兵闯进家来,将伍正禧的大哥伍正保、大表哥云官、三表哥三云、表叔老王、邻居宗家的小六子抓走枪杀。过了一天,日本兵又将双目失明的60多岁的祖父伍迪荣连捅三刀,杀死家中。其姑母家30岁表娘被强奸。日本兵在街上纵火烧民房,将伍家店铺的看门人姜爷爷活活烧死。
苏国宝
男,1927年8月生,当时10岁,家住南京江宁区汤山镇湖山村。
1937年12月6日,日军侵入湖山村,苏国宝三岁的弟弟苏国久被日本兵扔进七乡河淹死了,还有其二外公戎士贵、二姑父戴大金、姑父王立荣、祖父苏昌友等全部惨遭杀害。为了躲避日军的残害,苏国宝全家逃到江南水泥厂难民区。在那里,丹麦人辛德贝格给了苏国宝一块大洋,还有18斤大米,维持了苏国宝全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。
- 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及遇难者亲属举行“清明祭”仪式2015-04-06